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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妖物语（二）

＊本章CP：影日，月山

＊天狗影山 x 除妖师日向，与小排球世界中一众妖怪的故事

＊OOC预警

镰鼬（上）

 

 

［一］

 

“日向，快来领卷子。”

 

英语老师略显严肃的声音响起，日向翔阳顿时像全身过电一般寒毛直立。他站起身，迈着机械的步伐往讲台走去，觉得这不过短短数米的路在此时显得格外遥远。

 

“我说日向啊，”年轻的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道：“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小心假期前要补考哦。”

 

日向颤颤巍巍地接过卷子，在看到右上角鲜红的“21”之后瞬间石化。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内心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喂，呆子。‘补烤’是什么意思？”

 

从头顶上传来一道略显冷漠的声音，盘腿浮在半空中的天狗一边悠哉地吃着饭团，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日向手中画满勾勾圈圈的卷子。

 

“就是要重新考试的意思……”日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他侧过脸，愤恨地盯着影山：“还不是都怪你！每天让我做咖喱做饭团给你吃，我才会没时间复习的。”

 

“哈？”影山从半空中跳下来，大手一把抓住了日向的头，将脸凑到日向面前，低声道：“我和你签订了契约，你总要支付一点报酬吧？”

 

“……知道啦，快放开。”日向红着脸，慌忙推开了对方几乎要碰到自己鼻尖的脸。

 

 

日向翔阳觉得自己大概是摊上了大麻烦。

 

从那天在后山相遇之后，和自己签订契约的影山飞雄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天狗不是土蜘蛛那种受到地域束缚的妖怪，可以在任何地方自由来去。根据影山飞雄自己的描述，他已经五十年没有走出过乌野神社的后山了，所以对现在的人类社会感到异常好奇，于是每天都悠哉游哉地飞在日向翔阳身后，跟着他来乌野高校上课。

 

那天，影山飞雄在随日向翔阳回乌野神社的路上，简单讲解了妖怪和人类之间自古以来便存在的契约关系。简单来说，除妖师以及其他具有灵力的人类可以通过血为媒介，订立下各式各样的契约。

有的除妖师将妖怪收为自己的使魔用于正道，也有心怀邪念的人类通过妖怪来实现自己的某些贪欲。

 

而那日影山和日向订下的，是名为“保护”的契约。简而言之，在日向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这位传说中的大妖怪会为日向提供保护，而日向则需要定期支付某种“报酬”。

 

……但日向怎么也没想到，报酬竟然是食物。

 

日向死死盯着自己身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吃的影山，愤愤地想，影山大概是因为喜欢吃自己那天带上山的饭团才救了自己的吧。

 

更让日向翔阳惊讶的是，除了直接被吓晕过去的谷地仁花，乌野神社其他人对他带了一只妖怪回来这件事，竟然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菅原更是笑出了眼泪，拼命地拍着大地的肩膀：“你看吧，大地！我就说后山的天狗是会保护人类的妖怪吧！”

 

菅原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露出温和爽朗的笑容，他握了握影山的手，在这位传说中的大妖怪面前没有半分惧色，像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乌野神社中的一员一样：

 

“谢谢你救了这孩子哦，你叫影山是吗？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就在乌野神社住下吧？”

 

“咳咳，阿菅。”大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像天狗这样尊贵的妖怪，怎么能……”

 

“啊，那个，没关系。”影山摆摆手，在日向震惊的目光中，恭恭敬敬地对大地和菅原说道：“我本来就是守护这座神社的妖怪，从五十年前乌养先生创建这座神社的时候开始……所以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吗？毕竟，”

 

他横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日向，脸上的恭敬迅速被一抹嫌弃之色取代了：“刚才一时冲动，和这家伙签订了契约。”

 

“喂！”日向气得跳了起来：“什么叫一时冲动？我看你刚刚超级冷静啊？还有，为什么和前辈们说话就这么恭敬乖巧啊，你之前可是一直对我爱答不理啊！”

 

“哦。”影山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思考过后，回答道：“因为你看起来很呆，所以想多观察一下。”

 

“哈？你说谁……”

 

“好啦好啦，日向。那么让我们去为影山君收拾一间房间吧。大地，把那边晕过去的谷地叫醒哦。”

 

就这样，身为妖怪的影山飞雄大摇大摆地入住了乌野神社，房间大小还是日向的两倍。

 

 

回忆到一段落，此时的日向坐在学校的天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直埋头吃着咖喱，露出像小孩子一样满意神色的影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便当盒里简简单单的白饭，叹了口气。

 

自从成为影山飞雄的长期饭票后，日向的厨艺越来越好，钱包却越来越空，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吃到他心爱的生鸡蛋拌饭了。

 

“怎么了？”影山放下手中的便当盒，他看了看愁眉苦脸的日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咖喱。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闭上了眼，恋恋不舍地将便当盒递给了日向：

 

“……给你吧。”

 

日向有些震惊于影山难得一见的好意，尽管他想吃的实际上是生鸡蛋拌饭，还是慌忙伸出了手，正当他准备接过便当盒的时候，一道狠戾的声音突然从天台的另一端响起：

 

 

“小子，我看你需要长点教训。”

 

影山警觉地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将日向往身后藏了藏。

 

日向和影山原本靠着墙坐着，他们从墙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头，便看见天台边缘一群类似不良少年的学生正围着一个绿发少年发难。

 

日向眯起眼，看清了为首的不良少年是高年级的堂本，他在乌野高校也算是相当出名的人物。据说堂本家和黑道有所牵扯，他在校期间也没少因为惹事生非和打架被记过，同校的学生大多对他十分畏惧。

 

“把我弟弟弄进医院的就是你吧。”堂本将手中的烟往地上重重一甩，挽起袖子狠狠揪住了绿发少年的衣领，横蛮地大吼道：“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啊？他身上的伤口为什么完全治不好啊？”

 

“我，我真的不知道……”绿发少年尝试去掰开对方紧紧攥住自己衣领的手，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低声辩解着：“不是我做的。”

 

一瞬间，日向翔阳想起了这个绿发少年，他是同年级的山口忠。日向记得他是个看起来极为温和的男孩子，怎么会和这群不良少年扯上关系？

 

“少他妈放屁！”堂本啐了一口，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汹涌的怒意喷薄而出：“你们班那群人都告诉老子了，他是和你起争执之后的那天晚上出事的！身上一共十几道利器划出的伤口，即使止血了也完全不能愈合。”他深深吸了口气，从牙缝里将带着恨意的句子一个字一个字吐了出来：“你他妈再不说实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山口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眼看着已经整个人靠在了天台的围栏上，半个身子都倒向了围栏外。

 

“你们！快放开他！”日向翔阳终于忍不住，从墙后跳了出来，他将手中的手机高高举起，屏幕上显示着拨号的界面：

 

“如果你们再不放开他，我现在立马就报警。”

 

日向话音刚落，便感到一道阴狠的目光射向了自己，像是野兽的虎视眈眈。那目光让他感到极为不适，额角在不知不觉中滑下几滴冷汗。

 

“……啧，我们走。”短暂的对峙过后，堂本极其不甘地说道，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日向，随即用力一挥手臂，山口忠便被他大力地甩了出去，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日向当即快步冲到了山口的旁边，他扶起山口，担忧地询问：“你没事吧？还好吗？”

 

山口忠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原本清亮的墨绿色眼眸此时像是蒙了尘，他看了眼日向翔阳，有些勉强地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你是1班的日向吧，刚才谢谢你了。”

 

“没事的。”日向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生气：“那些人实在太过分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闻言，山口墨绿色的眼底染上了一抹惧色，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日向搀扶自己的手，声音略微颤抖着：

 

“谢谢你，日向。快回去上课吧，午休结束了。”

 

语毕，他躲开了日向翔阳担忧的目光，快步离开了天台。

 

日向盯着山口离去的背影，眉渐渐拧在了一起。

 

“……别管这件事。”目睹了全程的天狗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日向翔阳的身后，黑发少年淡淡扫了眼眉头紧锁的日向，又望了望山口忠离开的方向，眼眸微微眯起：

 

“那个人类身上，混杂着妖怪的味道。”

 

 

［二］

 

“所以，山口也和妖怪签订了契约？”

 

日向推着自行车，表情凝重，向走在自己旁边的影山发问。

 

“……或许吧。”影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不忘关心一下自己的晚饭，向自己的长期饭票发号施令：“记得一会儿去买做咖喱用的胡萝卜。”

 

“啊啊！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日向头疼地揉了揉头发：“我说啊，按照堂本今天中午的描述来看，那大概是妖怪造成的伤口吧。你知道是什么妖怪吗？”

 

影山飞雄抬头望了望天，今天的云飘动地格外地快，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加速键。

 

“……大概吧。”他轻轻说道，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日向身上：“你很关心那个人类？”

 

“当然了。”日向脱口而出，回答地毫不犹豫：“除妖师的任务不就是要保护人类吗。”

 

“啧。”

 

“你怎么又生气了？等等！不要抓我的头……啊，山口？”

 

 

日向和影山停下了打闹，望着正站在乌野神社正门口的绿发少年。

 

“日向……？”山口忠的表情有几分惊讶，面上瞬间多了几分紧张，双手不安地背到了身后：“真巧啊，你也来神社参拜吗？”

 

“那个，其实我就住在这座神社啦。”日向摸着头笑了笑，他上前几步，直视着山口的眼睛，正色道：“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是乌野神社的除妖师哦。”他又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补充：“我的同伴们也都很可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尽管告诉我们吧。”

 

日向的笑容温暖又明亮，散发出让人心安的力量。山口咬了咬唇，目光中多了几份坚定。

 

他突然退后两步，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拜托了，请救救堂本吧。”

 

 

一小时后。

 

从山口断断续续的描述里，日向渐渐理解了整个事件的原貌。

 

事情要追溯到山口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他的身边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小时候的山口忠和现在一样，是个十分温厚老实的孩子，温吞的个性加上脸上与众不同的小雀斑，使得班里其他的孩子偶尔会故意找他的茬。然而他的默默忍让没有换来事态的逐渐平息，反而得到的是变本加厉的欺凌。

 

山口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的孩子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恶意，在家人口中是自己独一无二之处的性格与长相，为什么会变成其他人嘲讽的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有一日，同班的几个男生将他围堵到公园，他们将当时瘦弱的山口推倒在地，又将书包狠狠地砸在他白皙的脸上，嘲笑道：“你这么瘦弱，必须好好锻炼才行啊。以后你就帮大家拎书包吧。”

 

被书包砸到的鼻梁很痛，但他的胸口好像更痛。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小山口咬了咬牙，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家伙动不动就哭鼻子呢，爱哭鬼。”其中一个孩子恶劣地举起手中的树枝，作势要抽在山口的身上，山口立马紧紧闭上了眼。

 

一秒，两秒……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意料之外响起的是其他几个孩子充满恐惧的尖叫。

 

山口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前不可思议的场景令他正在了原地。

 

举着树枝的孩子手腕上浮现出一条长长的伤口，像是被极为锋利的刀刃切开了皮肤，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手臂，正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你做了什么？”另一个孩子指着山口，高声尖叫着。然而下一秒，那个孩子感到有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脸颊不住地向下滑落。他怔怔地伸出手去摸，摸到的却是一手的鲜红。

 

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声，那几个欺负山口的孩子落荒而逃，只扔下了一句深深刺痛耳朵的话。

 

“妖怪。”

 

从那一天起，山口忠的生活改变了。

 

他被同龄的孩子视为妖怪，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然而他清楚地感受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改变了。

 

如果说曾经他收到的只是来自一部分人的嘲讽的眼神，现在紧盯着他的每一双眼睛里都写满了深深的恐惧与厌恶。

 

几个孩子的家长报了警，警方调出了事发当天的监控，从监控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山口仅仅只是坐在地上，而那几个孩子身上的伤口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更何况，从伤口的深度来看，怎么也不可能是由一个小小的孩子造成。

 

然而诡异的是，那天的公园里除了这几个孩子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那几个孩子被第一时间送往了医院，令所有医生束手无策的是，尽管止住了血，但无论用什么方法治疗，那些孩子身上的伤都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按理说一个月的时间早该结痂的伤口，一个月后依然像刚刚才被划伤一样，稍稍翻动便能看到内里的血肉。

 

整件事情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又实在太过诡异。为了避免社会的恐慌，当地警方出面将事情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山口一家也搬离了那座城市，来到了宫城县。

 

而就在山口一家搬离的那天，几个孩子身上的伤口竟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这些伤口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像是什么人恶作剧一般的魔法。

 

山口来到宫城县后终于过上了平静的生活，这里没有人知道对他来说像噩梦一样的那些经历，他渐渐找回了一些笑容，像正常的孩子一样玩耍，上课，升学，最后来到了乌野高校。

 

然而他分外珍惜的这份日常却在上周被同班的吉川打破了。

 

吉川是堂本的远房表弟，平日里仪仗着哥哥的名号在班里拉帮结派。上周的某一天，吉川正欺负班里某位同学时候，山口上前制止，却被对方跋扈地一脚踢倒在地。

 

山口忠已经不是幼时那个纤弱的孩子了，随着升入高中，他的身量拔高，由于一直在运动的关系，体格也健硕了不少。曾经被欺凌那份不甘和此时的怒意交织在一起，使他毫不犹豫地一拳打了回去，两个人不由分说地扭打在了一起。

 

第二天，吉川却再也没有来学校。

 

不是因为前一日和山口的那场打架，而是因为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不明人士袭击，身上留下了多处利器所致的伤口，凶手身份成谜，至今未捕。

 

而堂本则一心认为弟弟是被怀恨在心的山口报复，所以才有了今天中午日向和影山在天台目睹的那一幕。

 

 

“就是说，你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可能和你小学时期的是同一个人。而你担心这个人可能也会去袭击堂本，对吗？”

 

菅原举起茶壶，替山口重新斟了一杯茶，用轻柔的语气问道。

 

“……是的。”山口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都是多年来他一直不愿去细细回想的事。他接过了菅原递过来的茶杯，感受着暖意从手心处传来，仿佛连同自己双手的颤抖也一并被抚慰了。

 

“既然你想到了来乌野神社求助，说明你也在心里怀疑，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人类吧？”菅原叹了口气，回过头看向一边的影山：“影山，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他看起来没有和妖怪签订契约的样子……从这些特征来看，我大概知道是哪个妖怪做的。”影山垂下眼，旋即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但我不觉得那家伙会有这个闲心去管人类的事情，所以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

 

“等一下啊！菅原前辈，影山。”一旁的日向一脸紧张，急急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小声提醒道：“山口他看不见影山啊。”

 

闻言，天狗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写着“笨蛋”两个大字。他抱起双手，嫌弃地看着日向：“你这呆子，这个人类从一开始就能看到我。”

 

他转头看着山口，问道：“是这样吧，山口？”

 

“啊……没错……”山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日向此时长大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他顶着满头的问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菅原。

 

“因为山口的灵力本来就非常高呀。”接收到日向求助信号的菅原耐心地答疑解惑道：“没有受到过训练的普通人也存在天生就具有灵力的个体，能看到妖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比这家伙高太多了。”影山懒洋洋地扇着团扇，指着日向，毫不留情地补刀。

 

“好啦，言归正传。”菅原眼疾手快地拨开又要闹起来的日向和影山，转头对山口问道：“我们可以接下你的委托，但我想知道，找到这个妖怪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菅原敛了笑，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你是想要除掉他，还是有别的打算？”

 

“我……”山口低下头，犹豫半晌，再抬起眼时，清澈墨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坚定：“我想和他好好谈谈。尽管小时候觉得十分害怕，但现在回想起来，能感觉到他其实是想保护我，所以……如果有机会能和他谈谈的话，我想好好感谢他，并请他以后不要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了。”

 

他握着杯子的双手不知何时停下了颤抖，山口定定地回望着菅原，坚定的目光透露出他的决心。

 

“哦哦！”日向翔阳激动地跳了起来，双眼笑成两弯好看的新月：“说得好，山口！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我了解了。大地……就是我们除妖师的队长，今天有任务。所以由我代他接下你的委托。”菅原恢复了笑容，他拍了拍山口的肩膀，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都这么晚了，不如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再走吧。”

 

“没错，今天谷地同学也不在，所以由我来做咖喱哦。”日向眨眨眼，盛情邀请到。

 

“那……”山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那就打扰了……”

 

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影山微微别开了眼，他起身拉开门，夜晚的凉风便灌进了他宽大的袖口。

 

他抬起头，望向了夜空。

 

今晚是难得的满月。

 

 

［三］

 

“影山？”

 

日向翔阳在神社后院的走廊边找到了独自一人安静小憩的影山飞雄，他小步跑到影山的身边，与他并肩而坐，有些担忧地望了过来：“你没事吧？连咖喱都没吃几口。是今天做得不好吃吗？”

 

黑发少年懒懒睁开眼，墨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月色的清辉，他看了眼日向，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山口刚刚已经回去了哦，明天开始我会和菅原前辈一起帮他调查这件事的。”日向晃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试图和影山闲聊。

 

他蓦地感到肩上一沉，是影山侧身靠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将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黑发少年依旧闭着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柔软的头发贴着他的颈窝，带来轻微的痒意。

 

“影……影山？”日向感到自己瞬间浑身僵硬，连说出来的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他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催促着，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响起，一声快过一声。

 

月亮从云层中剥离出来，月白色的光瞬间织成了一片静谧的海。

 

影山猛然睁开了眼，抬起手将日向挡在了身后，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来了。”

 

 

“叮。”

 

清越的铃声敲开了寂静的夜，一道白色的人影从月下跃出，宽大的袖袍被晚风扬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他稳稳地落在了庭院里，落地之时却未发出半分声响。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金发少年，白皙的面容比月色更清俊，眼瞳却比夜色更晦暗不明。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修长的脖颈上用鲜艳的红绳挂着一个略显陈旧的铃铛。

 

金发少年身材颀长，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踏着月色不徐不疾地向他们走来，月光顺着他金色的发丝流泻下来，将他整个人沐浴在了光里。

 

日向第一时间明白了过来，来者绝非人类，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影山。平日里一向淡然冷漠的天狗紧紧蹙起了眉，露出了尖利的犬牙。

 

金发少年在距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站定，他的身后是明亮的月色，层层叠叠的云和满月周围那层淡淡的圆晕一起，组成了整片夜空壮观且瑰丽的奇景。

 

那少年微微抬起下巴，缓缓勾起一个嘲讽与恶劣混杂在一起的笑：

 

“好久不见了，国王。”

 

“……闭嘴。”影山一向写满淡漠的墨色眼瞳中隐隐泛出怒意，口中的利齿发出肉食动物磨牙的声音，如同野兽威胁着敌人。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凝固了，绝对的威慑力不断从影山的身上涌出，在夜空下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

 

日向翔阳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影山，他眼里的影山一直是冷静的，淡漠的，甚至有时会流露出一些傻气。他和日向生活里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不同，像个寻常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样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

然而此时感受到对方身上汹涌的杀意和威慑力后，日向才如梦初醒般回想起，这个人，是世人口中立于阴阳两界顶端的妖怪。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除去杀意，他好像能从身旁的影山身上感到某种其他的情绪。

不安，无助，恼怒，孤独。

又或许全部都有。

 

“国王……？”他看了看金发少年，又看了看影山，迟疑地问道。

 

“哈？这个小不点是你养的宠物吗？”金发少年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日向，继而指了指影山：“你不知道吗？这家伙可是活了千年的大妖怪，曾经也是统领一众妖怪的王者，最后因为太独断专横被部下抛弃了啊。”

 

“一个人孤独地过了几百年，估计真的很辛苦吧？”

 

金发少年眯起眼，眼中是戏谑的光：“呐，你说呢？国王。”

 

劲风呼啸而过，电光石火间，一根黑色的羽毛狠狠打穿了后院的墙壁，也划破了金发少年侧脸，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果然，山口身边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影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团扇，沉声问道：“我不觉得你会这么好心，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改变了：“我能有什么目的，那些人类不该得到惩罚吗？”

 

他的声音比晚风更凉，月白的长袍镀着冷厉的月光，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刀。

 

“不要无视我啊！”不知何时，日向跳到了二人中间，恰到好处地切断了二人之间原本流窜的杀意与紧张，他指着金发少年，郑重道：“老是国王国王的烦死了，还有，我才不是宠物！我叫日向翔阳！”

 

“至于影山，”他定定地看向影山飞雄：“我不知道你在动摇什么，过去那些事情怎样都好。”

 

他顿了顿，那双干净澄澈的眼中仿佛拥有打破一切绝望的力量。他的目光破开寒凉的月色与清冷的晚风，坚定地落在影山飞雄身上：

“现在，有我在。”

 

“……所以，你快点解释一下这家伙是谁啊。”

 

“……”影山有一刹那的失神，他有些心慌地别开了脸，巧妙地掩饰了爬上脸的红晕。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家伙是月岛萤。人类为他取的名字叫做……”

 

“——镰鼬。”

TBC.

这章因为想写三个原作里的场景，一个日向领卷子的场景，还有山口小时候被欺负的场景，最后一个是日向说“我也在”的场景，所以反复看了好久动画，在原作的基础上改编成了这个篇章里的内容。再加上最近有点忙，最后就导致写的时间比较久一点啦。

写这篇的时候深深感到自己笔力不足，明明是十分想写好的故事，又感觉文字不够有张力qwq。唉，加油练习吧。